2009年12月19日 星期六

新家給的反省





才發現宜蘭的民宿在元旦假期時節呈現爆滿狀態,還有業者連「可候補」這種原本屬航空公司超賣機位的生態才會出現的語詞,竟然也開始在(宜蘭的)民宿業之間散撥開來,可見大家多怕沒搶到錢總之,張家這次搞我最不喜歡的「last minute」,好不容易由兩個妹妹搞定了四天三夜的住宿問題,這次的島內家族旅行算是底定,說是接下來由我安排景點與行程,其中最重要的參觀點就是本人於今年九月買下的「新」房子,大家非常好奇那幾百萬買下、據說只剩兩個樓版連立面都沒有的小洋房到底是什麼狀況哈哈哈哈,簡單地說,那個狀況就是慘不忍睹


這個房子第一眼就覺得「對了」。前屋主是同行,本想買下整理過後再賣出,所以敲除了「所有不必要」的部分,標準的投資客,無奈遇上數年前的金融風暴,就那麼一直擱在那邊,直到我們開始認真找房子。由於我們都不是口含金湯匙出生的命,所以將設計量減到最低最低,能暫緩購買的東西或能用現成規格品去施作的部分就絕對不要只追求「一個感覺」而浪費工、浪費材料,我們打算朝著「便宜、簡單的材料也能將空間整理得很好」的方式去著手「新家」的設計,要把大部分的錢放在結構體的完整度上,內部裝修減量到我已經不知道可以再拿掉什麼了,但即便如此,預算還是超過我們計畫的數字的兩倍,唉呀!這下子兩家人全體就更好奇了,到底那是個什麼樣的房子


由於買來的「小洋房」只剩下兩片樓版,所以得把立面「還」回去,加上以後一樓作為工作室所需的空間,必須把原本是後院的部分也延伸成為室內空間的一部,整個基礎工程變得相當複雜,原因之也是與鄰房共用化糞池,必須考量兩年後污水下水道要施工時,可以不再動到我們的室內空間,以及現狀排水系統的失敗,原本不打算動它的一樓地板也再次挖得坑,整個房子看起來更慘烈了。希望這週末將地坪灌漿之後可以看起來好一些,至少不要嚇到外行的兩家人。這個花很多錢的部分是將來肉眼怎麼樣都看不到的東西,一定會有人想:奇怪,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寫了這一大串其實也不是我想說的重點。由於整個設計、監工都由我主導,感受頗多,倒不是因為是自己的房子所以特別敏感,而是這次終於挑戰了自己一直以來只在圖桌前做(所謂的)設計與課堂上談(所謂的)設計思考而培養起來的(所謂的)專業能力,雖然一直以來都很清楚知道,沒真正到工地,不算會作建築,但此時此刻的體會更加深刻,也更確定了這行業所應具備的完整的能力,若不是透過身體實踐,那都只是半子,花拳繡腿而已。


這幾天趕著地坪要灌漿,所以要把所有水電部分確認完畢,牽扯了甚至看起來不甚相關的活動家具的設計,也必須到現場跟已經幾十年經驗的師傅溝通管線如何安置、如何串連,原有結構體必須維持保護層不壞的情況下如何穿越樓層到預定的位置,很多事情要在現場立即判斷與反應,連弱電管、給水管、排水管都不會分的我,感受到原來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會,非常震撼。到目前為止師長們、工作過的伙伴們認為設計能力好的這件事,我開始大大懷疑那只是一種好意的恭維,真正的設計是必須在畫下那些線條的同時,腦子裡同時能運作現場的四維狀態(空間中三個向度的關係以及施工時序的問題),這種能力才是能力。不禁覺得之前所作的事情實在太脫離地球表面了。


所幸,建築這一行是一種複合能力的專業。一個將之視為一輩子要努力的人就有機會好好作一個真正專業的建築人。首先是具備觀察與分析的敏感度、提出新構想與合宜設計的眼光、然後有在現場實作與反應所培養出來的能力,加上良好且正確的態度,若有好的業主與環境,大抵離好作品也不會太遠。前兩著可以在入行初期被題點,也是大部分學生時期在作的事情,第三者就得看有沒有誠意與專注力去鍛鍊自己,是時間可以給予的養分,而態度一直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不管當下進行的是什麼,只要體認了這些是成為建築專業的必要要素,大概可以說是預備好投入這個行業了吧!


所以在沒經過實務的歷練時被人說的「厲害」,其實也是一種虛幻的形容詞,在這次著手整理「新家」的同時,我發現我必須重新定義「好的設計能力」所指為何,一大收穫也。


對了,為了那無論如何都呈倍增狀態的工程費,我現在固定購買威力彩中


2009年11月19日 星期四

金錢與物質的俗世又投入了一個靈魂




其實已經過了三天,在工作桌前的我看起來的確是為了明天的deadline奮戰著,但是在調整線寬、版面的同時,腦子裡卻一直浮現那位身影曾經美好的大學同學離去的影像,內心裡好像卡著什麼東西似的,放不下來。這事情說來也不是新鮮事,好多人都遇過的。

上週某日非常突然地接到素來不怎麼往來的同學的電話,講話不太有標點符號的她說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我聊聊,心想或許是跟事務所業務有關連的事務,本來在名義上也算是有合作,沒想太多一口就答應了。直到來訪的前一天才突然想起,是什麼事情會讓從來不聯絡的(有點優越感)的同學親自這樣打電話說來拜訪,難倒是保險一族或直銷一掛?在車站看到她帶著一個似曾相似的黑皮箱那一刻,便明白了,又是這樣的事啊!

這位曾經在大家的心目中被歸類不食人間煙火,對專業很有想法,也到了美利堅某名校留過洋的同學,曾幾何時變得滿口投資獲利,口若懸河加上原本講話就不太斷句的習慣,滔滔說著如何如何利用商品作為網絡鍊結的結構,只要短短四、五年就能坐擁多少財富,到時候在本業裡就能如何如何地沒有壓力而作自己喜歡的事…,完全複製於十數年前就遭遇過好幾次的說法,如出一轍:變得更會關心健康、更懂得關心朋友、比較有自信、身邊的家人使用產品之後更健康了…,blah blah blah,聽得耳朵感到疲累,漸漸關了起來。剛開始倒是花了一點時間暖場,嘴上雖說著關心,但其實根本對周遭的事物不感興趣,我的眼睛看著她,心裡想著:「妳何時要切入正題?」看著急切地想要找到可以切入的時機,那股有些心不在焉並帶點緊張的她的眼神,我難過了起來,因為這個在剛剛上大學陪著她學騎腳踏車的「我」,認識十多年的「我」,曾經參加過她那令人稱羨的婚禮的「我」,雖沒往來卻總覺得她是個優秀人才的「我」,此時此刻並沒有真正被關心著,「我」只是她正在等待要掠補進入金錢遊戲的結構中的獵物,可以儲備未來她想要跟全家人移居國外的能量的對象,讓她增加戶頭數字而能夠投資北市高價房地產的幫手,如此而已,沒有別的了。箱子中的產品對我的身體健康是如何如何的好或不好,也不怎麼重要,其實。這一刻,我才又認識了她一次,原來也是個擁有諸多慾望,因而也玩起金錢遊戲的一個庸俗之輩而而,以前的認識,煞時間都覺得像是個誤解,難過了好幾天。

在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身邊就開始有這一類假裝關心的人類出現,跟你的談話最後總離不開那兩個結論:不好的地方可以用那個產品來改善,好的地方可以用另外那個產品來維持…,對於這一切所作所為都感到作噁,很快地就成了拒絕往來戶。

說真的,我瞭解想要多存點錢的心思,也承認自己真該好好面對累積資產的議題,但這是我們的社會裡唯一能讓人熱衷的事物了嗎?怎麼有才能有智識的人總是非常輕易地就放下了接受好多年專業教育、消耗許多社會資源而稍稍養成的專業技能,進而轉向更容易累積戶頭數字的金錢遊戲中,那些不事生產,只是利用人脈關係網絡而累積的資產,真的比起踏踏實實經營專業能力還來得有價值嗎?怎麼這個社會看得都是那些?而對真正在實作的人拋予同情的眼光?如果說這個小島國有什麼讓我至今鄙夷不已的地方,不是氣候、不是政治、不是地理環境,而是人心,是過於腐化、庸俗化的人心,讓我憤憾不停。

在年輕時為了「更好的(未來的)生活」放下優越的能力,只將眼光放在賺錢這檔事,然後嘴裡說著以後可以給小孩更好的教育,我完全不懂這之中的邏輯到底是什麼?自己不也拿著父母的血汗錢出國唸書,理當作個對社會更有貢獻的角色,但也不過是作著不假生產的嘴上遊戲而已,又能如何期待以後小孩出國念了書就更美好,到頭來不也可能只是繼續處在自身曾經所在的金錢遊戲結構裡而已。與其把未來說得很漂亮,倒不如好好把當下過好,作個有專業有尊嚴的人,而專業不是嘴上說有就有的,是需要時間、需要領悟、需要堅持的。

我想到還在學校教書的時光,面對還很純真的學生說著自認為理所當然的勉勵的話,但也許過了幾年有些人也還是放棄了些許年來所投入的努力,轉向一切以錢為最重要的話題世界中,他人眼中的庸俗氣息可以用越來越好的物質生活來說服自己不是這樣,如果我能早點知道有誰最後會變成那樣,肯定不會投入那數不盡的心思去教導,說不定還可以節省一點社會資源,用在該用的人身上呢!該把氣力都用在真的想建立專業的人身上,否則曾經看似努力過的一切都會變得諷刺。

小妮妮剛滿六週,雖然不是自己的女兒,但是心裡非常疼愛她,我對她的期望只有一個:希望她健康快樂長大成為一個有智慧的人,一輩子能作自己喜歡的事,不受金錢與世俗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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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文章結構地敲了一堆字,發現自己真的還在那股說不出來的沮喪感中,無法組織任何東西,思緒異常雜遢,所以好像也變成了一篇抱怨文而已,可能是心裡真的受了重創。腦子裡那個拉著碰了軟釘子因而沒機會打開的行李箱離去的同學的身影,一股淒涼的感覺還是強烈地佔據著心頭。

2009年11月18日 星期三

在下著雨的冬天裡





熬了好久,渡過了舊城南路上刺眼的陽光,過每每吃完中餐就汗流浹背的正午,終於有那麼一點點冬天的味道,是我最喜歡的季節。


走路上班時,沿著筆直的巷道一直下去,很安靜,一側是住家,常常傳來老人家們聊天的聲音;另一側是零碎都市化之後所剩的幾塊小菜園,上頭架起幾支竹竿,是鄰人曬衣服的地方,幾個學齡前後的小孩童常常在這條路上玩耍,他們很幸福,在沒有太多車子的城市一角擁有一片與同伴嬉鬧的天地。


中午回家的時候,發現鄰居們開始起紅色的厚衣,各種不同色澤紋案的大小衣物,飄揚在人們細細碎碎的談話聲中,溫度開始降低,鼻子是第一個知道的。鼻腔吸入涼涼的空氣,帶點東部地方稍稍潮濕的味道,頓時間精神都來了。眼睛裡有紅色、耳際伴隨悠閒的說話調子、鼻子因濕冷空氣而振奮著,有股小時候過新年的味道。


當時氣氛還濃厚的過年時節,空氣裡總飄著濃濃的鞭炮氣味,以及頻繁拜拜燒金紙的香味,每一次都穿得圓滾滾在各家各戶間串門子、討零食吃,跟堂兄弟姊妹打鬧一片,每個人也都在各家媽媽的努力之下穿著新年氣息濃厚的各類紅色衣物。不知不覺,這樣的景象深深印製在腦子裡,數十年後有幸能繼續走在鄉下地方,感受到這冬天的幸福感。


上小學前在四合院長大,是一段有著爺爺奶奶關愛的幸福記憶,那時的冬天比夏天來得更深刻許多,每天早早洗著太陽得燙燙的熱水澡,八點九點就爬上奶奶的大通,蓋上厚厚重重的棉被子,爺爺會用腳夾住我,說那樣比較暖和,然後很快安穩地睡著,在暗夜之中聽著爺爺奶奶的氣息入睡。走過和院的窄巷子時,常常有冷風竄出,必須兩手緊縮在胸前才感覺到熱氣不散得那麼快,每一次打開吱吱作響的祖屋門扇,馬上感覺到熱氣醞釀在裡頭,快快跨過門檻鑽了進去。


以前小孩子們總愛比誰穿最多件,印象中大家總是六件、七件地一邊吵鬧著一邊翻起衣服數給大家看,那是現在難以想像的數字。從北國()回來之後,交感神經竟神奇地將感覺舒適的溫度調整到20度左右,五年來依然如是,因此在這依此定義並沒有冬天的南方島嶼,感覺每一天都在等待冬天,因為冬天可以穿得多一些,被衣料包覆住的溫暖讓人感到安靜、鎮定,比起夏日外界的熱浪不斷衝擊身體,導致抵抗不斷,冬天的「守」要來得安穩。也就是這個包覆感與冷靜,帶給我很強烈的幸福感。


冬日的蕭瑟考驗著各種事物,夏日裡隨遍都能生存的東西,到了冬天就必須掂掂斤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存在得很好,要一點點奮鬥才行,或許這跟人的品性一樣,總是令人欣賞的特質,是那些靠著努力與堅持活得落精彩的人,依仗小聰明與捷徑這種簡單的人生還真的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嗯,冬天裡的嚴肅,果然還是比較合胃口。


下起雨,K說蘭城的冬天真的來了,前日種下的羅勒跟香椿希望禁得起這場濕與冷,期待一起在明年春天搬進新家。


:荷蘭的年均溫為攝氏18度。台灣為28度。


2009年10月6日 星期二

妮妮






其實在這之前還有好幾件事情想寫,但是一路從七月開始搬家、安頓、趕案子進度、買房子到現在十月,好不容易可以稍稍緩口氣,以為可以把先前積壓已久、猶如宿便般的想法寫一寫,誰知妮妮卻突然來插進來掛急件,不得不先處理她,唉呀。


這感覺有一點複雜,一方面很期待家裡有新成員,但另一方面掛著「人見人愛之第一個孫子」這塊招牌將近35年的gemita,寶座得換人啦!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吧!


妮妮出生的一切都快得讓本人來不及反應。


老妹被判決要去催生的那一刻起,gemita就依據幾個好友的經驗,認為就算沒有三天,也會有18小時的陣痛期,家裡人已經有爸爸-to-be、外婆-to-be、外公-to-be跟舅舅-to-be,我這個大阿姨-to-be可以不用急驚風似地跟去醫院,說是早上九點要到醫院報到,gemita還睡到十點多,補足了數個禮拜因趕圖沒睡好的覺才悠悠起身,但總之妮妮她媽中午12點終於施打了催生素之後,竟然不到三個小時就已經產道全開,那時我這個大阿姨-to-be正在farmville種菜養牛,接到電話馬上跳起來開車出門去醫院待命(回報進度給二阿姨-to-be),一到待產室看到妮妮她媽已經痛得歪著臉準備要上產台了,好嚇人的進度,趕快報告二阿姨-to-be。三點半進產房,gemita跟她媽,也就是外婆-to-be兩個緊張到差點要抱在一起,口中一直碎碎念,祈禱一切平安順事,十分鐘還沒過,正在撰寫進度報告的我,眼睛餘光似乎掃到一台小推車快速地衝了過去,上面好像有隻小動物的樣子,嚇!已經生了!蛤?簡訊還沒打完咧,趕快再度秉告二阿姨-to-be,她已經正式升格為二阿姨,聽說遠在台北的她已經在辦公室踱步踱到總務部人員必須來把地毯換掉了。這種如光速般的進度也讓正式成為外婆的gemita她媽一陣錯愕,因為她還在等待嬰兒的第一聲哭聲,無奈當下建築材料與技術太好,牆體隔音完美,殘念。


這麼快,是要怎樣反應啦


自從妮妮從她媽身體噴射出來之後,眾人被迫升格,剎時間都往後挪了一個世代,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因為妮妮實在很可愛,所以大夥就自動不跟她計較了。生下來才幾分鐘的妮妮,全身紅通通,手腳非常使勁地在那邊踹啊、抓啊的,但也沒在哭,難道是一出生就報名了體適能班,比我這個大阿姨一個星期三天的有氧課還要勤奮?我看著那瘦瘦的小手小腳,心裡想著以後它們會不會長成像我一隻抵人家兩隻這樣,非常可疑。嬰兒房的護士抱著她餵不知道什麼東西,應該是好意,但是她小妮子竟然「青」人家,果然是個有個性的傢伙,跟當初一直趴著不讓人家知道她是男是女一樣難搞。總之妮妮被護士包成小修女一樣在嬰兒房吵了其她小嬰兒兩天之後,升格成為資深嬰兒必須回外婆家了。(當其他所有人都乖乖在睡覺的時候,只有她在作體適能兼吊嗓子)


妮妮跟她媽住的房間充斥著娃娃的東西,所有相關家具跟衣物都是小比例的模樣,很可愛。她本人回到家之後倒是不太哭鬧,表現得一副很成熟的樣子。最搞笑的是,便便之後人家在幫她換尿布時,會露出一種無辜的表情,好像作錯事被抓到的樣子,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她便便了,但她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明明兇手就是她。另外,這個小傢伙很不喜歡外婆把她的手腳綁在包巾裡(畢竟報名了體適能班嘛),都會自己偷偷掙脫到下巴附近,藏在衣服下面以為人家看不見,但畢竟她當人類的資歷還很淺,熟睡之後很容易露出馬腳:雙手高舉過頭,睡相極有個性,非常豪邁。


大阿姨很喜歡看她的各種小動作。


或許是因為妮妮是親妹妹的小孩,所以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這個小傢伙才出生不滿一個星期,已經動搖了gemita原本不打算生小孩的信念,現在覺得或許值得冒險當個高齡產婦hum……,應該要好好持續觀察她。

2009年7月20日 星期一

簡化生活




就這陣子的狀況來看,gemita實在佩服兩種人:第一、不怕熱的人;第二、包袱少到喊搬家馬上就可以走的人。

從鬱金香小國回來之後,我的溫感大大得獲得「修正」,皮膚感到舒適的溫度從28度降到20度,乾燥一點的話,18度時穿著短袖還可以感到頗為舒適。已經回台近五年,對於溫度只要一超過27度馬上感到呼吸困難這件事還不能改善,實在相當奇怪,身旁的人都快要受不了我喊熱,以為我故意找碴,但其實他們不知道,一旦溫度超過某條線,馬上猶如浸泡到岩漿裡,一刻都無法忍受。適應冷好像比適應熱要來得容易,變得不怕冷=28個月,變回不怕熱=無限期。

另一種讓我瞠目結舌的人種,就是身邊家當少到僅僅比不丹人多一支湯匙的人(註),這樣的人對於事物的需求之低,簡直不敢讓人相信是生活在21世紀的人類,一點都不受物質世界消費氾濫的影響,平常也不用煩惱去哪裡逛街,吃東西能飽就好,要看書圖書館借(充分利用公共資源,很好),有事要聯絡請寫信(所以這種人大部分都跟人斷了音訊),衣服兩件替換就可以,聽音樂用別人的電腦開MP3,出國不買紀念品…諸如此類,身上幾乎沒有任何attachment,相當令人吃驚。

有這種感觸,實在是因為近日搬家,從熱斃了的台南,搬到熱斃了的宜蘭。打從有搬家這件事冒出來開始,頭就隱隱作痛,想著那整櫃整櫃的書不知道何時可以打包完畢,一掛又一掛的冬服夏衣不知道該怎麼塞進紙箱,明明只有一雙腳但是鞋子的數量卻遠遠超過五隻章魚需要的份量(這是跟綽號有關嗎?應該不是吧…),一堆旅行的紀念品跟明信片散在屋子各角落,還有數不清的杯盤餐具與食材,以及無法屬算的各種雜物…,來幫忙搬家的大哥應該很想哭,心裡直罵髒話吧。

當了蘭城之後,日子開始變得簡單起來,拜這邊的民風純樸所賜,高跟鞋已經通通拿去關起來,布料遮蓋度低於80%的衣服也可以通通鎖起來,因為尚無法購買任何家具,以致於所有「不切實際」的展示品、紀念品全部拿去冷凍,現在在家裡剩下洗澡跟睡覺,連DVD player都無法運轉;洗澡先是洗了幾天冷水(因為沒時間叫瓦斯,是的,沒有天然氣),之後也如戰鬥澡一樣非常簡約,哪有什麼保養不保養(因為所有保養的東西還在箱子裡);到了事務所以後,便是認真工作,也沒有時間(也沒有地方)去逛逛,圖畫累了就作菜抒解壓力,日子…就這樣過了十天。

請不要誤會,這樣的文字,並沒有貶抑東部小城生活的意思,自從不丹之旅之後,gemita其實受到相當震撼,開始質疑起「舒適生活」的定義,所謂各類物質與消費的堆積,快速與便利就是好的生活嗎?在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搬到東部之後,雖然資源不多,也不像在台南天天大開冷氣,但開始重新體會走路的樂趣,一根蔥一株蒜都變得很珍惜,一顆長歪了的芭樂照樣甜得令人開心,每次都用同一個玻璃杯喝水也不會變得不解渴,在這裡我們習慣東西耗盡了才添購新的,可以回收的便會回收,沒有必要的東西就節省了下來,窗外有風的時候就把窗戶打開納涼,模型切剩的材料找盒子收好下次可以再用…。

過去這十天,雖然還是噴著汗整理東西、煮菜燒飯,但其實很平靜又踏實。我不禁覺得過去30年的生活實在是一種徹底的浪費,所謂「舒適」並非建立在量與種類上,而是在於有沒有好好利用每一件物品,用心體會其中的美與好,過去的生活姿態,現在想起來真是太令人髮指了。所幸現在有點明白了比較正面的生活態度,如果我要活65年的話,那麼還有30年可以好好努力簡化生活,替地球資源盡一分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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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台北人,請不要再週末拼命擠到宜蘭來了!這裡的人為了要滿足你們的「樂活生活」,付出了很大的環境資源與代價,原本一份就夠了的東西,因為你們要來變成要膨脹成兩份、三份、四份…,求求你們停止無腦觀光客的行動吧,把這份時間與經歷拿去好好自己下廚、吃頓用心的料理吧。





註:不丹人身穿傳統服裝,胸前有個大大的凹折,像肚兜一般可以塞進各種物品,簡直跟多拉ㄟ夢的口袋一樣神奇,照片請參見photo gallery。根據當地人的說法,不丹人的正常配備都會在肚兜裡塞有一只木碗,只要有這只晚,到哪裡都不怕餓著。

2009年6月21日 星期日

畢業禮物




三年前的今天,知道自己將在南方炙熱的天空下生活至少兩年,那時候無法想像會遇見怎樣的人與事,會有怎樣的生活風景,轉眼日子已經過去三個寒暑,此時此刻,將再度收拾細軟前往小島的另一邊,開始另一種生活面貌。

昨日大一設計課程終於劃下句點,對於組內的小朋友來說,或許只是個一項任務的完成(註一)、另一個學期的結束,但是對我來說,更像是人生某個人生階段的結束與開始。這一天彷彿在答應系上留任第三年時便立下的終點旗杆,365天以來每天努力往這個「目標」邁進,希望在奪標之後,可以沒有遺憾與悔恨地揮手道別,然後邁步朝向等待著自己的一切:真正想要經營的人生,有一起生活的人、有十年後要繼續的目標、有對這一塊土地的期待、有真切想要去實踐「建築」這個念頭、有純純粹粹想要的一個家。

這一天在不預期的颱風天悄然來臨。

回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無比幸運的人,國中時便立志走建築這條路,在考完大學後沒有因為父母的希望(註二)而放棄,然後開始一長串摸索,辛苦、困惑、挫折、茫然、懷疑的心情從來沒有停止過;到了歐陸,異國的環境與新的語言文化帶來不同滋味的折難,但咬牙支撐的同時卻也挹注一股新的生命力,然後更加確認想在建築這條路上繼續前行的動力;回到南方的小島開始一切原本即能預期的諸多不合理、不專業的環境,但這些看似不合理的對待與相處,似乎成就了一種能耐與韌度;因為研究所時代的恩師之故,三年前回到母校以教師的角色繼續這條辛苦的建築之路,體會到實務界之外的學術界不意外地也充斥著各種狗屁倒灶、令人作噁、不屑一顧的鳥事。三年來得到最多的珍貴經驗,因而正如預期中的一樣,是來自每一位來來去去的學生,尤以設計課的學生為最。

當初知道自己要帶小大一的課,其實有諸多的驚訝與懷疑:才正要開始自己的專業之路的我,便有能力作為學生在建築生涯中最重要的課程的引路人嗎?許多人認為畢業設計才夠嗆、才是建築,但其實真切在底層深處影響著學生的,是看似微不足道、猶如遊戲般的基本設計,而這個時刻點如荷蘭恩師所說,影響著個人是否能夠成為真正專業者的態度,是不能忽視的養成契機。也猶如自己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一樣,影響最深遠的的的確確就是大一設計課的老師,看似沒學到啥子技能的時期,其實奠定了往後面對專業的態度與哲學,我能重新再一次用指導大一基本設計的機會回來思考自身面對建築這條路的種種,不能說不是幸運過了頭。

第一年,秉著新人的熱血,用力地驅策著有緣同組的學生;第二年,開始體會學習應該以怎樣的角色去引導;第三年,開始感受到自己不是在教而是在陪伴著成長,然後在必要的時間點參酌各種過來人的經驗,以學姐和前輩的角色、然後帶點輔導員的成分,與這些後輩一同經驗「設計是怎麼一回事」,我深刻體會到也明白作為一個引路人的重要性,從學生得到認同與明白自己已經有所成長的眼神中,獲得最大的滿足,原來這就是當老師能夠獲得的最大禮物。思索起來也是如此,答應回來任課,從來不是為了國立大學教師這個稱謂,也不是為了比業界好一點點的報酬,更不是為了謀求一個穩定的飯碗,而是自己能夠體驗何謂「教學相長」這個成語的真意。

昨日的設計成果發表,沒有意外地自己的組有了相對較成功的表現,當他們接受禮輕心意重的獎品時流露出喜悅的眼神,自己也替他們感到非常驕傲與雀躍,大大地被感動了。而這個成果其實在更早之前選擇了基地時便已經有了直覺(這大概就是緣分,小朋友自己選擇的地點竟然跟我自己暗自希望的地點一樣,而當其他人似乎想要逃避比較複雜的基地條件紛紛從「後面」換到「前面」時,大家也沒有動搖而堅持了下來,似乎再一次證明好東西是需要熬與堅持的),而老天爺也許是想給予在這個炎熱的南國中努力適應、呼吸的我一個別前禮物,分派了一個至今為止帶過的學生中最團結的一組,同時也是最成熟的一組,因此當我在第一時間便希望藉由一些設定去引導他們真正作一次設計、真正經驗一次建築活動時,這些小組員沒有抱怨、沒有放棄地一一作到了,即使作品還不是完美,但是從中他們必定學到了什麼、體會到了什麼,所謂成果的回饋已經相當足夠。

我在成果發表的幾天前便開始祈禱,希望他們平安順利地完成作品,並且獲得最佳設計獎,因為這個完整的成就感是他們應得的。「蓮花」帶來的強烈陣風呼呼吹襲,小朋友的作品絲毫沒有動搖,他們獲得肯定的笑顏以及開心在作品上的留影深深印在我的心中,在我從教職畢業並離去的這一刻,我收到了無比珍貴的畢業禮物,似乎說著三年來在教學上的體會與認知沒有失誤。往後所需要面對的,是更嚴苛的道路,卻但那也才是真正的建築,從小朋友的奮鬥過程中,會記得努力的汗水如何帶來最終的笑容。

感謝這一路陪伴的每一位學生。




註一:利用竹子最為主要材料,研究並於特定基地上搭出具有構築意義,並擁有空間感、美感的構架。利用社區提供的空間資源,進行足尺寸的創作,意圖讓學生接觸較為完整、真實的建築活動。

註二:『有台大可以念為什麼要去唸成大?不然唸完師大去當老師也好過去當工地的工頭』多少年來遇到不知道多少背負這種世俗眼光的家庭,家長也好、學生也好,真不懂我們的國家社會為什麼總是非常容易地形成某種愚蠢的成見?而那些舉棋不定的學子們如果能在這種時機為自己打上一場勝仗的話,距離自己想要的生命樣態便是大大地跨了一步,無奈能像自己一樣奮力爭取的人畢竟不夠多,所以在學校我也經常必須扮演開導他人人生的角色,上天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2009年6月4日 星期四

九層塔,還有旁邊的鹿




接連幾個跟佛祖的短暫緣分,突然想起九層塔起來了。

此九層塔非彼九層塔也,正確名稱或許該稱為「九重塔」,不過稱呼無謂,佛家不注重形象的層面,重要在於內涵。但其實嚴格說起來,佛教的象徵物中並沒有九層塔這種東西,最高等級是七層塔,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七階寶塔代表至高無上的功德,但九層塔在哪裡呢?在七級寶塔上面還有九個環狀物漸次形成虛體的擬塔意向,有位出家師父說,「十」代表圓滿,是最高境界,過了這條線之後,就只能往下了,(大概有點像是物理學中不穩定平衡那種概念),因此在佛家當中決計不可能看見以「十」為意的象徵物,最多就是「九」,九代表極度崇高,但還有更進一步的契機,所以佛家子弟以「九」為至高的追求目標,在那之後將有更重大的心願需了。

今年的家族旅行,造訪了十二年不見的奈良。根據我286時代的記憶體所保存下來的回憶,幾乎不敢相信以前來過這個美麗的地方,只記得羅馬尼亞女孩Adina手裡拿著扇子在跟滿地皆是的鹿玩,自己則是閃在一邊,怕被舔到;然後我買了兩隻鹿玩偶,在某一年的新年掃除中「不見了」…。

要先說一下我們怎麼跟鹿相遇:我們一行人在稻荷神社之後搭著JR到了奈良車站(起點),因為十二年前是像笨蛋一樣被人用遊覽車帶來此地,非常不確定要拜訪的興福寺五重塔(A點)、奈良大佛(B點)、春日大社(C點)、是不是在老人家雙腳能夠負荷的範圍內,所以不放心地請教觀光案內所的大嬸,確認從起點到A點約莫20分鐘腳程、A點到B點20分鐘腳程、B點到C點20分鐘腳程,看起來似乎很合理,於是我們沿著主要大街往A點移動,誰知,又血拼又吃午餐的,到了A點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然後路上半隻鹿都沒看見,正在懷疑大嬸欺騙我或者奈良的鹿都跑去躲避新流感的當時,興福寺赫然出現在眼前,五重塔上面的的確確站著九層塔,往下一看,是囉,那一堆鹿,不就是奈良的主人嗎?

於是,過了兩個小時之後,同時看到了九層塔,還有旁邊的鹿。九層塔的事前面說完了,接下來是鹿的事情。其實這兩件事情沒有關係,只是喚起十二年前的記憶的當下眼睛裡正好出現這兩件東西,一個是近日的心思,一個是過往的回憶。

我自認實在不是個喜愛動物的人,也沒什麼耐心照顧不會說話的對象,所以不管是不丹的牛、英國的羊、巴黎的鴿子, 還是奈良的鹿,都只是按快門的對象,從來不會主動去觸摸說:「好可愛~~~!」對我來說,其實是:「好噁心~~~!」比較對,大概我柔軟的心從小在認為養寵物是麻煩事之下已經變硬了吧!但不知為什麼,到了鹿的大本營東大寺之後,我竟然掏出錢包買了鹿仙貝(註一),大概是受了日劇「鹿男」的影響以及作為本次旅遊團的總召,負有要表演一下怎麼給鹿吃仙貝的使命,就幹了這件蠢事。那些鹿極聰明,牠們真的真的站在仙貝販子旁等人買仙貝請牠們吃,日本籍的鹿果然就是不一樣,非常有教養,絕對不會在還沒賣出的籃子前磨磨蹭蹭,牠們會乖乖地在一旁等著,等到真的有笨蛋去買了,就馬上在你屁股後方就定位,列隊咬你的衣服讓你不要囉哩囉唆地先收好錢包、撥好頭髮、拿出相機之後再餵給牠們:「反正就是要給我們(鹿)吃的,不要唧唧歪歪!!」非常欠扁。在一隻鹿以舔舌頭示好之後,我決定用最快的速度將仙貝塞給我娘,反正她比我多活27年,應該比我知道怎麼對付鹿才對,所以想了0.0001秒之後,我就那麼作了,然後看著我娘一路被鹿追趕,差點淹沒在棕色加上白點的鹿背之中,八片仙貝吃完了還不放棄,仍不死心繼續跟隨…,這件事情害我在兄弟姊妹之間成為大加撻伐的對象,真是冤枉,我本意只是想要表演一下怎麼給鹿吃仙貝嘛!

然後,我們一路都看見一堆一堆的公鹿、母鹿隨意地在奈良各處走著,我不能說牠們很悠閒,因為其實是我們比較悠閒,牠們搞不好是排班出來給觀光客看,還要在鹿仙貝攤子前面值勤,如果有色盲的話,過馬路還很危險,更慘的是還要被錯認為牛…。(註二)

我總算知道奈良是什麼樣子。





註一:鹿仙貝是給鹿吃的,不是給人吃的,一束八片,日幣150元。


註二:老弟的女友原來是個搞笑的人。

在奈良大街逛街的時候,有兩頭鹿從後面超車。
兩頭鹿(用鼻子碰碰老弟女友):「ㄟㄟ,辣妹,借過借過!」
老弟女友(一回頭,大驚!):「有牛耶!」
老弟(一看,昏~):「妳嘛幫幫忙……」
老弟女友:「鹿的眼睛很像牛的眼睛嘛,都水汪汪的…」
老弟:「…………」
眾人,笑趴了。而兩頭超車的鹿,應該很想死。

2009年5月12日 星期二

「啊!全世界都懷孕了」……的感覺




這陣子接二連三得知周遭好友的喜訊,也就是肚子裡有小不點了。這真的是異常奇妙的感覺,那感覺非常難以描述,如同要我訴說「抓著麒麟的脖子有什麼感覺?」一樣地難以精確說明。然而胸口有滿滿的東西漲大著,還是忍不住要講講看,到底那是什麼 

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所有人都偷偷約定好一起要生小孩,然後我是那個唯一沒趕上列車的傢伙,是我的人生點數不足、資格不符、疑神疑鬼不穩定嗎?也有可能老天覺得我還是當個男的比較好,總之現在就是除了我以外,要好的姊妹們都懷孕啦!有一種:「啊?啊我咧?」的小小失落感,因為我突然驚覺許多話題我開始只能用力想像,沒法再像以前那樣可以感同身受,這是多麼要命的事啊,竟然不能心有戚戚焉地一同吱吱喳喳,而只能憑藉想像力有限的細胞在腦子裡揣測那是如何的感受,真是可惡啊! 

不要誤會,這一點都沒有責備的意思,相反地,我是非常非常開心的,每一次聽到又有了新生命來到,簡直都要跳起來了呢!好喜歡好喜歡嬰兒所代表的一切,那是一種很純粹的概念,他們擁有全然的生命開始茁壯,帶著無暇的零點逐漸累積出屬於個人的特質,這種高淨度且極為純粹的意涵,一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吸引我,或許是常常覺得把事情搞砸了的自己老想著能夠重來些什麼吧!而baby們毫不懷疑地,相信著父母所給予的各種照顧,這世界上大概再找不到這麼絕對的信任了吧!抱在臂彎裡的小小孩,將會因父母的大小行動,漸漸被教養成一種樣子,這是多麼棒的人生體驗啊! 

當我知道身邊的好友個個都傳出喜訊,某種程度而言,令我好生嫉妒,因為她們將開始那奇妙的旅程,而自己卻不太可能擁有參加的入場券,我得在外場等待大家告訴我途中的各種風景,有那麼一點點懊惱的感覺。好像本來都是在同一個籃子裡的生雞蛋,突然某個晚上大家都偷偷去洗了熱水澡回來變成了水煮蛋,只有打呼的我還維持著生雞蛋的模式,完全無法理解之間的化學變化是怎麼一回事,我知道這個比喻實在很糟,但請原諒我已經盡力了,剛剛不也先講了嗎?這真的很難形容嘛~ 

不過這畢竟不是拿身份證換消費卷這類事務,是必須要有相當的幸運與條件,各方都準備好了才有可能去洗的「熱水澡」,而以我這樣對於生養小孩擁有太多太多恐懼、懷疑、不安的女人(其實性格上比較像是男人),還是好好地享受好友們的小baby經驗就好,因為這不是能說:「阿!不行,我要退貨。」的事啊! 

在此得對親愛的好友們致上最深的祝福與敬意,在當媽媽的過程中能平安順利、快樂健康,也千萬不要拒絕我再次的騷擾哩!

2009年5月2日 星期六

17歲那一年







耳機裡傳來低沉沙啞的男聲,管絃樂團背景裡趁著一波又一波的輪唱,法國號以厚實而低吟的方式滑入,此時女聲出現 訴說對魅影的傾慕,是啊,百聽不厭的歌劇魅影,我想到十七歲的時光。

回憶起來,高中生活大抵是奠定我的人格的重要時光。常常在想,如果我沒有穿上那深綠色制服,沒有渡過眾人目光集注的小綠人生活,沒有結交那一群可愛的摯友,沒有依著身型優勢進入樂儀隊並當隊長,沒有父母放任著不管我的課業,沒有每天每天放著書不讀只想著練習上低音號與長笛……,那麼我的人生應該會大大的不同吧!因為印象中,國中以前的自己內向又自卑,每天唯一確認自己的存在感的只有把試考好,坐在鄰座自幼稚園時代就暗戀著的大男生並沒有因為成績優異而喜歡上我,成天想著自己好平凡好平凡以及臉上的雀斑,好灰色的青少年時光。

16歲穿上人人羨慕的綠制服,明白鄉下小學校的名列前矛在偌大的優等生族群裡也只不過是差不多要吊車尾的狀態而已,我沒有比較厲害,在過去只能在鄉下小地方以成績好的平凡女生姿態生存的唯一優越感,徹底地從自身抽離開來,「這下子我真的是普通到不行了。」第一次月考之後這樣充滿著失望感與無力感。然而,靠著福氣的耳朵〈註一〉,老天沒有離棄我,祂把我放進了人人欣羨的樂儀隊,也許是天生容易傻傻地承擔某些莫名奇妙的責任之故,平凡普通的自己竟然變成了樂隊指揮、隊長,然後改變了一生。高二那年當家,籌辦了開校以來第一次室內管樂音樂會,認識各校好手,明白在校門圍牆之外還有更寬廣的一片天空,所以帶著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姐妹用力地追逐著音樂帶來的美好與感動。

17歲的時光,我僅是認真地作一件事: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合奏與獨奏交替的感動之中,每天努力練習因身高關係所分配到的樂器-上低音號,課後還用力地跟老爸去音樂教室學長笛〈註二〉,非常非常頻繁地,受到一段曲子的震撼而陷入極大的滿足當中,然後可以以那樣的狀態渡過好幾個小時的時光,只要有音樂,我可以放棄所有東西,那時候的自己真的非常純粹地追求著樂音所帶來的溫潤又神聖的巨大撼動,並珍惜著一切可以接觸到動人音樂的時刻。

然後,那個關鍵時刻到來。一個盛夏的夜晚,努力地編了一個爸媽隨便一搓就穿梆的謊言去台中體育場看了一場晚上的樂旗表演,是來自日本的團體,將「歌劇魅影」做了一次令人完全臣服的表演,極其淋漓盡致,在那一刻,整部音樂劇的旋律彷彿溶進了血液之中,還清楚記得雙手緊握跟前欄杆顫抖著,原本灰黑的世界像是突然爆出串串煙火,照耀著原無生氣的世界。自此管弦樂團的一切占據了整個生活,僅僅一段小小樂曲,便會全數抓取當下的注意力,陶醉在音符高低起伏和一次又一次節奏的緩和與急進,完全地將對當前的生活失望不已的自己從深深地黑暗之中就贖出來。啊!17歲在音樂世界裡的自己是如此地全心全意,然後獲得無價的回報。

17歲追逐音樂的時光大概就是奠定自身人格的重要時刻吧,只要有了美好與感動,即便沒有外在的評價與他人認同、沒有在社會價值體系中佔有優勢,也不以為意,那些並不影響自己仍然覺得生命美好與多有感動的感受,因為全心的付出與對待有了全然的回應與觸動,有了這個,生命的完整度已然具足。

這或許是在如此困難、頹敗的建築產業中,還能保有想要繼續走下去的意志,在明白無法如國外執業環境的舒適、合理之後,仍願意放手一搏的原因吧!也或許是清楚這一生將為了建築這條路必須熬過許多難關,包括物質面、心理面、經濟面的挑戰,但仍希望自己能為了可能出現的好設計而繼續戰鬥的原因吧!又或許,17歲那一年所給予的影響,逐漸造就性格中得已變得堅毅的狀態,逐漸養成了對特定事物有所偏執的情狀,然後成了往後任何抉擇時刻做出親友口中的笨蛋的選擇之最大關鍵,因為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美好事物存在的可能便願意犧牲其他更多東西,這到底是好是壞呢?身邊的人們是不是因為這樣反而受了苦呢?不知道。

已經看到太平洋上泛著點點漁光,耳際持續湧來的魅影之聲還幽揚地回盪著,一如18年前在體育場裡,身體與音符共鳴著一般,即便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千次滑過這些音符,情緒裡還是存有極大的激動感,只能將雙眼緊閉以免淚流,這類美好的事物所帶來的感動,大概這一生都難以讓人習慣吧!

真沒想到17歲那一年某夜的音樂盛會,會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註一:媽媽說我的耳朵長得很奇特,某位會看相的長輩說是有福氣之人。的確,多年來靠著這對耳朵的確有很多很多幸運的時機,感謝上天。
註二:高一結束的暑假原本跟好友約好去東部參加一個星期的自行車縱走營隊,對於從沒離過家的我,老媽在我出門的前一刻擔心到哭得崩潰,我看著攤在沙發上的媽跟擺在門邊的行李,做了第一次「成熟」的決定:父母在,不遠遊,這件事成了往後好友聚會時的汙點話題。帶有罪惡感的媽決定買給我吵鬧了很久的長笛,於是自行車營隊換來了學長笛的機會,記得每個星期有兩個晚上,跟老爸在音樂教室會合,他學薩克斯風,我學長笛,然後下了課一起回家,週末的時候我就在琴房練長笛,他則在音響室練薩克斯風,真是一段奇妙又美好的時光。

2009年3月4日 星期三

2009-1975 (+1?)



對於女人來說,這永遠是個無解的問題。男人應該也是

 如果將「從受精卵變成能將媽媽折磨地要死」那段時間也算進去的話,那麼我今天剛剛跨過了35這條線。所謂生日其實也沒什麼特別,身上並沒有多長一對翅膀來慶祝一下,也沒有獲得神奇油燈可以許下「給我藤木直人」這種願望,我想,『慶祝生日』大抵是一種比較性的豪華概念。 

如果日子過得太閒、太平板,『慶祝生日』可能會化成閃亮的模式(註一):到某個平常吃不起的豪華餐廳吃大餐,買個貴得要命卻不怎麼需要的東西,對女人來說,通常是首飾、衣服之類很外在的東西,算是一種加法;更好一點的有找個高級飯店住下,享受身心靈一同昇華的時光(會說出這種屁話到底是受了那個噁心廣告詞的影響?);再不然就找個地方渡渡假,總之就是要將這個日期在年曆中以一種爆點的方式凸顯出來,這個爆點之前,每天期待、盼望、心神不寧,爆點之後,倍感寂寥、無限懷念。 

如果日子過得過於充實,例如在50天之中,有兩個各為期十天的國際工作營要處理、一個影響下半年營生的競圖要作、一對等待聽莫札特跟看鬱金香的父母要滿足、一群隨時都會問「老師,我啊……」的學生要上課,那麼『慶祝生日』就可能會以一種灰階模式進行,通常就是宅在家裡,盡可能讓心情與活動的起伏不要太明顯,最好的禮物應該不是百貨公司裡的東西,而是不要有任何需要用腦的電話進來、可以不用為了配合剛剪的頭髮畫上特別的妝、不需要去會議室跟一群思想如化石的同事吃便當開會這類減法的事物。攤開手記本,這一天是唯一可以不需要填上行程的日子。相對於每天睡不滿六小時的狀況來說,十個小時正常睡眠外加三小時的小憩真是豪華啊! 

2009年的34這天,我宅在家裡。收到雙胞胎妹妹的禮物包裹一個、好姊妹寄來看不出所以然的e-card一封、另一個好姊妹的生日祝福簡訊一通、另一個好姊妹的MSN祝福一次、另一個好姊妹的電話祝福外加詰問土樓之行到底哪裡不好對話一下、貼心情人的MSN祝福外加交代設計圖內容修正項目的訊息一則,另外洗澡多洗了15分鐘順便保養一下,還小睡了三小時,並即將完成快長草部落格文章一篇。真的十分開心、十分豪華! 

感謝媽媽。

  

 

註一:模式設定前提是已經熟成有獨立自主的經濟能力。國高中大學生那種小動物團體式活動的模式不在討論範圍。



2009年2月23日 星期一

引發車廂殺人動機的十種人 - 下



視覺篇第一名:一直盯著你看的人

如果你觀察過台灣人搭車的樣子,大概不難發現,把搭車單純當成移動的手段的人非常多。講白話文,意思就是:搭車那段時間不會再拿來利用、做些什麼事了,也因此大部分時間是無聊、令人發悶、認為搭車等同於浪費時間的一種形式。其中有一部份人將觀察他人視為消磨時間的方式,因此如果不幸身上長了角,或者多了一條尾巴,他就會直質地盯著你看,彷彿上車之前才剛剛報名金氏世界記錄的不眨眼睛大賽,生怕一旦轉過頭,你身上的尾巴或頭上的角會突然不見或不小心沒看到你羽化成飛禽的過程。本人曾經試過以兇狠的眼神瞪回去,但這種人神奇的地方就是:無法閱讀他人生氣、不奈、抗議的表達,反倒覺得你「有意思極了!」如果眼睛可以發射飛彈,我一定毫不考慮地轟了他。

 

視覺篇第二名:睡到流口水的人

曾經有一個極為難忘的經驗:坐在身旁的人一落座之後馬上入定,開始到異次元去旅行,也許正夢到參加食神廚藝大賽什麼的,並且佩服得五體投地吧!腦袋瓜子越來越低不說,嘴巴接著微微張開,發出乎呼聲,想必在夢中正在大聲叫好,但對應在現實世界中的反應是:開始有一串晶瑩剔透的黏液從口中滑了出來,到了他的胸前,然後到了肚腩上,然後居然漫過皮帶到了腰子,眼看就要繼續到大腿去了,也許夢裡面剛好頒了獎、轉移了注意力,那人就在此刻醒來了,然後裝作沒人發現的趕快以手遮掩那一串水痕,吪……,又繼續在(覺得)沒人注意的時候趕快用手抹去那些H2O爬過的地方,然後在褲管一抹,噢……。你會當下希望自己剛從眼科診所點了散瞳劑出來,又或者剛剛沒有費神觀察並參與那些黏液爬過不同織物的過程。其實遇到這種事的時候,與其殺了對方,你會比較想殺死自己,因為殺了對方的同時可能會有分享他的唾液的機會……

 

全方位篇第一名:跑來跑去的小孩

跟搭飛機一樣,如果可以用各種方式不跟小孩同座,那簡直是上天給的最大恩惠。我並不是討厭小孩的人,但是我極度痛恨不在公共場合管教好自己孩子的父母,彷彿只是享受了高潮的快感,卻不對事後生產的附加品負責一樣。飛機起降的時候最討厭有小孩在那邊哭鬧、尖叫,搭貼在地面上的交通工具的時候最討厭有小孩在走道上跑來跑去,然後他們(父母認為的)可愛小手就會不小心勾到你的頭髮;可愛的小腳會不小心踩到你放在地上的物品,甚至還有不小心會像你飛撲過來的機會,這些父母不知道是瞎了?還是聾了?還是怎樣?任憑這些小動物在公共空間裡干擾著其他乘客,搞得需要安靜休息的我經常想抓住這些父母的頭髮(如果還有的話)往窗戶撞上去,或將整家子從車門踢下車去。當然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頂多頂多就是腳會「不小心」在這些野蠻動物快要跑過來的時候伸了出去,然後讓他撲個狗吃屎,然後趕快說:唉呦~摔著啦?希望沒有受傷才好。誰說小孩是天使?沒有被管教過的小孩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連同將他們生產製造出來的父母應該通通送回去地獄。

 

全方位篇第二名:一直動來動去的人/睡到你身上來的人

搭車的時候,最討厭跟不認識的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有些人在搭車的時候會突然受到毛毛蟲附身,明明坐在平坦的座椅上,但總會讓鄰座的人誤以為他是坐在萬蟲蠕動的蟲坑上,大概兩秒就會改變一個姿勢,更有效果的是嘴裡會附帶發出一陣重重的吐氣聲,好似要將那身軀轉變個姿勢需要用上千萬焦耳的能量。你也許會猜測這個人可能患有痔瘡什麼的,不適合久坐,ㄟ?怪了,剛剛還搶著排隊要買坐票,生怕沒買到那個鑲了黃金的座位,總之跟這種人坐在一起,你也不得不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也長了蟲,到處都癢了起來,非得學他那樣扭動,否則不痛快,更可怕的是,在某一些蠕動的時刻,手阿、腳啊、膝蓋啊、衣服啊就碰你一下、動你一下的,你都已經縮到可以買半票的程度(因為椅子只坐了一半),但還是躲不過乳動人的騷擾。另一類跟你的身體會發生關係的,大概就是脊椎不好的人,他在睡著之後身體好像會受到地心引力很大的作用導致向你不對傾倒過來,很奇怪的事是,通常不會倒向另一邊,總是異常一致地向你這邊倒過來,不管你坐在左邊還是右邊。有些人會說:很浪漫啊,旅途中美麗的邂逅。屁!可見這種人有多天真,天真的可以列入世界記錄,難道你不知道這種脊椎有問題的人,通常都不是帥哥美女,本人遇過的案例幾乎沒有令人心頭小鹿碰碰跳的例子,通常都是讓你心頭一把怒火中燒不已的例子:有過全身油垢味的異人、有禿頭的老頭、有大包小包的阿桑、一看就沒什麼搞頭的疲倦的高中生(外加流口水),你當然繼續用可以達到買半票的標準使用你的座位,可是這些人脊椎有問題的同時,上天賦與了他們另一種特異功能,就是可以橫過手靠整個人掛到你這邊來,經過的人,不明就裡的還以為你帶的伴這麼那副德行,你說這樣虧不虧?遇到這類人的時候,常常恨不得座椅設有瞬間冷凍設備,一落座之後馬上將之冰凍定型。


2009年1月2日 星期五

引發車廂殺人動機的十種人 - 中




聽覺篇第一名
一直一直大聲講手機的人
拜科技與媒體與無腦消費之所賜,這是近年來異常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雖然台灣已經號稱邁入生活水平較高層次的社會,但是從小地方看來,這個國家的人民之生活道德素養還只有馬里亞納海溝底部的水平,不是說台灣人最愛的旅行國家是日本嗎?怎麼學不會人家那種有禮貌且互相尊重的態度?不管是搭公車、地鐵、火車、高鐵,總是有一大堆對於自己的行為毫無意識的白爛傢伙不停著講著手機,不但不將手機切換到靜音或震動模式,任其難聽到不行、以midi混音的無品質鈴聲大大聲地作響,也絲毫沒有想到已經相當打擾鄰座及同車廂的人,慢慢接聽,然後開始如入無人之境地講起電話來,而基本上,那種單方面的說話,旁人聽得極為痛苦:「是啊,我就覺得他很賤…」(數秒之後)「就是啊,還把手往那裡放…」(數秒之後)「後!那天才扯咧…對對對…所以我說他很不要臉…」,諸如此類,煩死了,「他」是誰?如何賤?手怎麼了?…旁邊的人一概一頭霧水,雖然說一點都不重要,但是每次都只能清楚地聽到一半的對話,是相當被打擾且不耐煩的事情。還有另一種人的症狀是,每隔數分鐘就撥一次電話跟受話者報告車子已經到了哪裡,大概幾分鐘後會到:「喂?到竹南了一,…,嗯,嗯,好,掰掰。」「喂?到苗栗了喔,…,嗯,嗯,好,掰掰。」「喂?到銅鑼了喔,…,嗯,嗯,好,掰掰。」「喂?到后里了喔,…,嗯,嗯,好,掰掰。」……,幹嘛?在交代後事嗎?還是在替台鐵打工報時?我們自己沒眼睛會看窗外月台上的標示嗎?「喂?大概四十分鐘後就到了,要來載我喔,好,掰掰。」「喂?大概三十分鐘後就到了,要來載我喔,好,掰掰。」「喂?大概二十一分鐘後就到了,要來載我喔,好,掰掰。」「喂?大概十五分鐘後就到了,要來載我喔,好,掰掰。」「喂?大概八分鐘後就到了,要來載我喔。」「喂?我快到了,大概二分鐘後,你在外面了嗎?」……是怎樣?你是搭幽靈列車嗎?還是車票上沒寫到站時間?還是要來接的人智障到不懂得看錶?這類人是令旁人煩躁度一下子提升百分之一千的超級無腦人,殺了他理應是替天行道。。

聽覺篇第二名
酷愛談論私事或找人搭訕的人
其實這兩種人在本質上並不太相同,前者有種世界以他為中心繞轉的變態思想,後者則帶點害怕寂寞的性格,不過這兩者都關連到一個名詞:「私事」,所以一樣令人厭惡。其中酷愛談論私事的人通常擁有一個幫兇名叫手機,從以前黑金剛時代開始,在車廂中經常可見此類人士,自以為瀟灑、特出,一副「我現在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幸好我有**手機」…,曾經一度讓我差點行兇的就屬這類,在火車上大聲跟情婦談論如何擺脫元配的跟蹤,還不時提醒情婦「乖~等一下帶妳去買那顆鑽戒,委屈一下啦~妳就知道她(應該是指元配)最愛抓人家小辮子…」,還想說是怎樣風流倜儻的人物,一看,哇靠!差點沒從時速一百的車廂奪窗而出,腦滿腸肥、頭半禿、腳不停抖啊抖的超沒氣質男,哼!原來就是這樣的人才會在公共場合大剌剌把自己的私事公諸於世,好像在說「喂!你們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有份量的人物。」經過觀察,這類大嘴巴通常外皮就是披著一掛不怎麼樣的皮囊,然後氣質也救不了他們的樣子,殺!

另外,有些人講話純粹是為了發出聲音。在車廂中最令人想殺了他或想自殺的還有這種一直一直搭訕的無聊男子/女子,明明已經擺了「你不要在喇了喔,我覺得很煩」的臉,但對方就像視覺有認知障礙似的,完全沒有辦法接收妳釋放出來的訊息,更誇張的,明明已經將眼睛閉起來「假寐」,他還是硬要講:「ㄟ,小姐,我覺得妳氣質不錯,妳當老師呴?」「恩…」「妳在哪裡當老師?」「南部。」「南部很大耶,哪裡?」「台南。」「台南喔,我知道,我以前去過一次,妳知道赤崁樓嗎?」「還好。」「是歐,我很喜歡說,旁邊有很多烏龜。妳喜歡烏龜嗎?」「……」「這樣喔…ㄟ,那妳屬什麼?」「雞」「呴呴,妳好愛開玩笑喔,我看妳的樣子,妳應該是屬羊啦,羊都很溫和…」「……(見鬼兼放屁!煩不煩)」,數分鐘後,「ㄟ,小姐,我看妳袋子裝了很多東西,妳要幫家嗎?」「……(我想讓你的腦袋搬家!)」「我有認識的搬家公司,介紹給妳好了。」「不用,謝謝!」,數分鐘後,「小姐我要下車了,跟你聊得很愉快,希望有機會再遇到你」「……(死都不要)」。這是一類,另一類是找妳討論政治,已經表明了不感興趣,先是教訓你一頓然後繼續講:「喔,妳這樣不行啦,要關心社會,我看妳也像是知識份子…。那個執政黨啊…」,一樣讓人想當場斃了他。

聽覺篇第三名
一直弄手機/玩電玩的人
住院的時候如果聽到點滴或心跳觀測器穩定的「咑!咑!咑!」聲,會自動產生「生命跡象穩定」的安心感。但是車廂裡面畢竟不是醫院病房,一些電子儀器的聲音多半會招致旁然的厭惡感,有些甚至產生炸彈引爆倒數計時的錯覺(尤其是搭飛機的時候,對電子聲響特別敏感,你知道我的意思。)。其實玩手機或電動玩具不是不可以,本人完全理解也同情無法好好利用乘車時間所產生的無聊,但是如果打發時間的同時帶給周遭的人痛不欲生的感受,那就是不可饒恕。比起大聲講手機的無恥之徒,傳簡訊算是比較含蓄的方式,但是讀過國中的人應該都看得懂車廂中常會貼有「請將手機設定至震動或無聲模式,以免干擾修習中的乘客」這些字吧?其實並沒有,我們這個社會中的文盲還真不少,更過份、更令人吐血的,還有在車上調整鈴聲種類的超級無惱人,那種一段一段的俗樂,有的甚至還是極為不雅的叫罵聲,聽進耳裡立即就引起殺戮之心。電玩音樂雖然「熱鬧」了些,一開始的數秒鐘可能可以忍受,但是過了一分鐘之後,「滴!啦!碰碰碰!!喀!啪喳~~嘟嘟嘟嘟……」便能有效啟動鐵沙掌系統,想立刻一掌轟了他!

聽覺篇第四名
睡到打呼的人
對於打呼這件事,其實不應該太過苛責的,只是當耳機音量已經開到可能引起耳聾的危險等級還能清楚知道後面五排的傢伙正在睡覺的時候,只能說就算佛祖也坐不住吧。輕輕打呼聽起來其實還有點幸福感呢!覺得這個人睡得很認真,不過如果音量超過某分貝,還夾雜喉嚨咕嚕咕嚕聲的時候,忍不住便想建議他去找耳鼻喉科醫生。最近才聽聞,睡覺嚴重打呼是會引起呼吸中止的,患者可以藉此申請重大傷病卡,因此對於在車廂上經常有這種演出的人,真是又同情又討厭,所以乾脆剁了他吧!

2009年1月1日 星期四

引發車廂殺人動機的十種人 - 上




也許是年紀越來越大,導致很多事情本來是無感狀態,逐漸變成可以忍耐,目前的狀況是厭惡至極,也許哪天修行到了相當程度之後,可以視而不見,見山是山,見山亦非山也。

引發接下來的一連串文字,其實起因是太多人問了要如何跨年而來的。對於「散發出強烈青春氣息」這樣的事啊,比起其他人,自己好像很容易便通過了那樣的狀態,這跟生理期比同年紀女生都來得要晚非常非常非常多有關嗎?恩,或許吧。例如:到了高中二年級以後才因為「社交需求」而開始聽流行音樂,搞了一陣之後發現也沒太多喜愛的歌手跟有意思的曲子,倒是對於「老掉牙歌曲」抱有相當的熱愛,同時引發了對音樂劇的專注;小學時期當大家瘋狂地傳閱小叮噹漫畫的時候,自己好像也總可有可無地自願跳過已經排隊的輪番;國中一度迷上小說與漫畫,但也在「成熟心態(註一)」之下,很快就擺脫了;大學時期老覺得團康活動與聯誼是再無腦不過的行為,興趣缺缺,時光經常在安靜與無聲的活動類型中度過。研究所時自我的行動能力與主張大幅度成長,覺得應該好好看看世界,尤其1999年跨到2000年這種年份「從1字開頭變成2字開頭實在很酷」的事情以及2000年跨到2001年這種「從20世紀變成21 世紀的時代轉捩點」的激動,當然要來好好慶祝與紀念一番,所以參加了兩次50萬人跨年晚會,無奈既官方又缺乏新意的標準流程加上大家急驚風似地越數越快,完全倒了胃口,最後一根使駱駝倒下的稻草是平時只要半小時的路程莫名其妙變成三個小時,並且還要跟一狗票人分享體味與汗臭味,自此發誓絕不參加任何聚集度超過50人的活動。也因此,要迎向2009年的現時現刻,依然如平常日子一般,處理了大批學校事務之後、開始著手競圖工作之前,我正打算替荒廢多時的部落格插上新苗。而當2008年就要結束了的此時,被許多人問了如何跨年的時候,還真是不知該怎麼回答,究竟是實話實說而掃人家的興?還是乾脆編造一個無聊的藉口彼此熱鬧熱鬧?

這真是扯得太遠了,想必是當老師當太久的毛病。

於是很早很早之前便訂好了車票,週二小朋友的設計課一結束,便前往位在天邊的事務所著手即將到來的幼稚園競圖,在疲累的四小時交通途中累積起來的賭爛心情,讓我決心寫下這些文字,算是2008年末一記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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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中通火車上學的時期開始,就老有一個念頭懸浮在腦中:實在很想殺了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呢?

嗅覺篇第一名
在車廂中吃炸雞/炸雞排/排骨便當的人

跟在密閉空間中放屁之總是不得已不同,在車廂中吃炸雞/炸雞排/排骨便當是一種非常不能被饒恕的行為,因為這完全是滿足個人一時私慾並帶有惡意侵害他人嗅覺領域的極端自私行為。炸雞裹上油炸粉之後以熱油炸得酥脆,肉、油脂與麵粉三者一起在嘴裡相互交纏的美妙滋味,唯有透過每一次親自咀嚼才有辦法領會的事情,竟敢獨自在車廂中享受,極端不可原諒。況且油炸類食物一向具有強烈侵犯嗅覺的能力,其殺傷力與離犯人的距離成正比,亦即,靠得越近的人越是被折磨的痛苦不堪,這種食物吃的人與只能聞的人在感受上是截然不同的,吃的人爽得要命,只能聞的人卻同時在「感覺很好吃的樣子」與「純粹味覺上其實挺噁心的」兩著之間拉扯,因此若不能做到讓每個人一起享受,否則在車廂中最不可被饒恕的人,就是一坐定便開始吃炸雞/炸雞排/排骨便當的爛咖!人人得而欲誅之!

嗅覺篇第二名
脫了鞋子還摳腳的人

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例子。雖然說作為生物的一種,因應各種生存上的需要,因此有各種身體部位是在自然不過的事,不過自稱進化度很高的人類的我們,總還有道德這回事,因此,我不能原諒無視他人亦為整個生活空間中的構成主體,不分公私領域的差別,隨時便能「自在」的動物。「付款買票」指的是在A點與B點之間的交通時間內,暫時享有一處公領域的使用權,是一種短時效契約,並不是永久所有權的性質。然而就是有一些人,也不知道是生活教育失敗,還是道行高深,一屁股坐下就能馬上把鞋子脫了,然後發出一陣劇烈猶如鼬鼠攻擊敵人的惡臭,更可惡的,還有人竟然連襪子都扯下,把整隻臭腳抬到坐墊上摳了起來,想著空氣中一波又一波又臭又新鮮的腳皮細菌隊正猛烈向你整個身體髮膚以及鼻腔撲過來。你會異常悔恨知道流體力學中,分子藉由密度高低之差異產生流動,也就是惡臭之所以會向你飛奔的原因。如果手中有手榴彈,你會毫不猶豫地投向他。如果不幸你正在喝東西、吃東西,只能說前世沒燒好香,所以今世讓你遇見了這為數不多但一旦遇上便會讓人想自刎的景況。




註一:因為意識到聯考將屆,但又沒辦法不看小說、漫畫,因此採取高營養劑策略,白話文的意思是,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完全盡心盡力看漫畫、小說,只要醒著就看,結果在極短的時間內看過足夠份量的公式劇情與鋪陳手法,突然感到噁心與排斥,之後便輕易擺脫大人們所謂「沈溺於漫畫」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