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8日 星期三

在下著雨的冬天裡





熬了好久,渡過了舊城南路上刺眼的陽光,過每每吃完中餐就汗流浹背的正午,終於有那麼一點點冬天的味道,是我最喜歡的季節。


走路上班時,沿著筆直的巷道一直下去,很安靜,一側是住家,常常傳來老人家們聊天的聲音;另一側是零碎都市化之後所剩的幾塊小菜園,上頭架起幾支竹竿,是鄰人曬衣服的地方,幾個學齡前後的小孩童常常在這條路上玩耍,他們很幸福,在沒有太多車子的城市一角擁有一片與同伴嬉鬧的天地。


中午回家的時候,發現鄰居們開始起紅色的厚衣,各種不同色澤紋案的大小衣物,飄揚在人們細細碎碎的談話聲中,溫度開始降低,鼻子是第一個知道的。鼻腔吸入涼涼的空氣,帶點東部地方稍稍潮濕的味道,頓時間精神都來了。眼睛裡有紅色、耳際伴隨悠閒的說話調子、鼻子因濕冷空氣而振奮著,有股小時候過新年的味道。


當時氣氛還濃厚的過年時節,空氣裡總飄著濃濃的鞭炮氣味,以及頻繁拜拜燒金紙的香味,每一次都穿得圓滾滾在各家各戶間串門子、討零食吃,跟堂兄弟姊妹打鬧一片,每個人也都在各家媽媽的努力之下穿著新年氣息濃厚的各類紅色衣物。不知不覺,這樣的景象深深印製在腦子裡,數十年後有幸能繼續走在鄉下地方,感受到這冬天的幸福感。


上小學前在四合院長大,是一段有著爺爺奶奶關愛的幸福記憶,那時的冬天比夏天來得更深刻許多,每天早早洗著太陽得燙燙的熱水澡,八點九點就爬上奶奶的大通,蓋上厚厚重重的棉被子,爺爺會用腳夾住我,說那樣比較暖和,然後很快安穩地睡著,在暗夜之中聽著爺爺奶奶的氣息入睡。走過和院的窄巷子時,常常有冷風竄出,必須兩手緊縮在胸前才感覺到熱氣不散得那麼快,每一次打開吱吱作響的祖屋門扇,馬上感覺到熱氣醞釀在裡頭,快快跨過門檻鑽了進去。


以前小孩子們總愛比誰穿最多件,印象中大家總是六件、七件地一邊吵鬧著一邊翻起衣服數給大家看,那是現在難以想像的數字。從北國()回來之後,交感神經竟神奇地將感覺舒適的溫度調整到20度左右,五年來依然如是,因此在這依此定義並沒有冬天的南方島嶼,感覺每一天都在等待冬天,因為冬天可以穿得多一些,被衣料包覆住的溫暖讓人感到安靜、鎮定,比起夏日外界的熱浪不斷衝擊身體,導致抵抗不斷,冬天的「守」要來得安穩。也就是這個包覆感與冷靜,帶給我很強烈的幸福感。


冬日的蕭瑟考驗著各種事物,夏日裡隨遍都能生存的東西,到了冬天就必須掂掂斤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存在得很好,要一點點奮鬥才行,或許這跟人的品性一樣,總是令人欣賞的特質,是那些靠著努力與堅持活得落精彩的人,依仗小聰明與捷徑這種簡單的人生還真的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嗯,冬天裡的嚴肅,果然還是比較合胃口。


下起雨,K說蘭城的冬天真的來了,前日種下的羅勒跟香椿希望禁得起這場濕與冷,期待一起在明年春天搬進新家。


:荷蘭的年均溫為攝氏18度。台灣為28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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